麦芒

 

　　它刺痛我的时候

　　我的皮肤不像现在这苍老

 

　　我始终记得那种锋利

　　它在柔软的部分

　　脱颖而出

　　插入那些未设防的毛孔

　　让安宁

　　变得毛骨悚然

 

　　我清楚那是我们自己种下的

　　却仍然期待着

　　有人提醒

 

　　现在它已刺不进我的身体

　　苦难生成的老茧

　　覆盖了我每一寸生命

　　但它能刺进睁开的眼睛

　　刺进我偶尔放松的警惕里

　　让心情流血

 

　　它们最终要回到泥土里

　　变软，然后腐烂

 

　　背景板

 

　　一朵花

　　凋谢

　　是她绽放的理由

 

　　我在漆黑的荒芜中

　　听见月亮

　　移动的声音

 

　　生活沉痛地告诉我

　　悲剧

　　才是舞台上感人至深的一幕

 

　　用一生去追逐一片蓝天

　　以及风

　　和鸟儿的翅膀

 

　　等到伸手去采摘一世辛劳

　　才发现那些果实

　　原来是，如此地多余

 

　　夜虫

 

　　我们

　　躲藏在草丛影子里

 

　　去模仿

　　月亮涂抹庄稼的声音

　　此起，彼伏

 

　　埋怨。甚至争吵

　　都无意预支

　　那种远离从容的黎明

 

　　我们并非惧怕光明

　　黑夜，不过是

　　坦露心声的一个原因

 

　　反刍

　　另一些，潮湿的感想

 

　　风，吹进身体

 

　　沉重了太久

　　多想找回点往日的飘逸

　　尽管七月的风有点烫

　　尽管它仍然浑浊

　　但它

　　毕竟进入了

　　我的深处

 

　　记忆漫过闸门

　　而花店正在出售良知

　　我像一棵罹难的草

　　在明白和不明白之间飘忽

　　被各种眼神打量

　　然后成为

　　那种没有记录的人

　　它形状沉痛

　　一路撕开我心头的云朵

　　我像枯槁腾空而起

　　卑微的泥泞

　　顺着十一个脚趾头淌下去

　　点点滴滴

　　都是悲愤的气息

 

　　如果不是那根拐杖

　　我不知道，会被吹向哪里

 

　　一条搁浅的鱼

 

　　是喧嚣，把我逼到这里

　　我除了翻滚

　　还是只有翻滚

 

　　这里离海不远

　　离陆地也很近

　　沙滩就在我的肋骨之下

　　一会儿是湿的

　　一会儿又是干的

 

　　我知道我的处境不妙

　　滩涂就是深渊

　　我的侧翼和尾鳍在这里失去了支点

　　你不能抓住你的头发

　　把自己打捞出来

 

　　我用朝天的那个眼睛

　　挽留日月

　　而另一侧，已葬做黑暗

 

　　作者简介：王小佳，笔名晓佳，西南大学教师，重庆作协会员，作品在《星星》《诗歌报》《十月》《青年文学》《散文家》等报刊发表并收入《80年代大学生诗选》《中国当代微型诗十二家》等若干集子，多次获全国征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