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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勇|弥漫心中的“平江路”
2022年05月21日 12:00 来源:中新网重庆

  江南,春雨,杏花。小桥,流水,人家。

  这些意象,像窗外的月光照进书房,随那青花瓷盖碗泡出的氤氲茶香弥散时,我便想写写江南,用这十二个方块字铺就的平江路。

  平江路南起干将路,北达拙政园、苏州博物馆。苏州美,美在平江路,苏州雅,雅在平江路,苏州静,静在平江路。不到平江路,不算与苏州结缘。

  于是,平江路像一个充满诱惑的梦,牵引着一颗颗羁旅的心。

  轻轻的,挥一挥手,作为观前街的一街繁华;就可以轻轻地、悄悄地走进平江路,那是一种穿越时空隧道的体味,越往前走,你就越是能清晰地听见时光的“从前慢”。

  停下,停下脚步,站在平江路的石桥边,心里顿时空的,是走过去,还是停下来?我在哪里?我要去哪里?也只有这样的宁静,让我们的心境一下子如此迷茫,而后清润如水。

  平江路的河水静静地慢流,向时光的深处漫溯,连着岸畔的青石板回归,回归到遥远的记忆,回归到曾经的风花雪月。

  一只小木船静静打破水的静默,碧绿的水荡漾起来,像木船上那个美得荡漾的女子,让你的心和这个水巷一下子灵动起来,像3D浮动的画面,一下占据你的眼睛,温暖你的梦。

  小船慢慢地滑过,只留下曼妙的背影。微微的橹声,绿色的浪吻着石阜,傍水人家、粉墙黛瓦在河水的漪涟里摇曳,而后静下。试想,一个女子,静静划入你心海,而后静静离去,那是多么怅然。

  正是这种怅然,平江河的水才这般令人依恋与她的擦肩而过,令人回味与她一同流过的情动,令人珍惜与她同在的一分一秒。

  平江水啊,可是从江南女子的明眸里溢出的泪水?可是从屋檐的青瓦间滴落的春水?可是从石桥缝里的蔷薇花渗出的露水?她宁静,淹没了周遭的浮躁,她朴素,素扮着来世的期许。

  她就依邻着平江路一生一世地流啊,穿过十二座生命的石桥,流成一条爱情的河,一条心灵的河,一条永恒的河。

  江南多情,多情的江南人,把房子也建得多情。那些小巷,便是他们最浪漫主义的诗歌。

  他们在这诗意的小巷栖息,用自己的酸甜苦辣,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的悲欢离合,在这一幅三里丹青长卷勾画,润墨,染色,题款……给我们留下这诗情画意的水墨画。

  这条仅有1606米长的路,却有着数不完的巷子,传芳巷、花桥巷、大儒巷、萧家巷、悬桥巷……每一条巷子都有着讲不完的故事,有着不一样的“十里泉”味道,有着不一样的淡淡的怀旧气息。

  悬桥巷27号,是清代状元洪钧的家,这个兵部左侍郎与秦淮河赛金花的爱情故事由此传遍天涯海角。

  那时,平江路或许就是栖息之家。而这些家,又承受着多少历史之重?家国情恨?而今,南来北往的游客,走进这个家,寻觅家的味道。

  走在平江路上,打量路旁的书吧、水吧、古董铺、咖啡馆、琴馆、茶楼、画廊……沉浸在小笼包、卤鸡爪、鸭胗干、春卷、生煎包的香味里。不知从哪家窗户透出一声声昆曲,吴侬软语随风飘来,像一滴击穿岁月的水,滴落心弦。

  走进“猫的天空” 概念书店,坐在木格子窗下,沏一杯清香的龙井,翻一本泛黄的书,寻找一张一见钟情的明信片,写下一段生命的感悟,好似自己从历史中走过,那一瞬间似乎让人脱胎换骨。

  停步在明堂青年旅舍,“我们曾经逝去的青春”怦然涌上心头。也许,平江路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在平江路上,看到很多姑娘从唐宋明清中走来,戏曲的装扮,柔软的浅笑,她们沉浸在她们的《游园惊梦》里。

  我听过《牡丹亭》,“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似这般,都付与了断瓦残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也只有在平江路上听到,才真叫刻骨铭心。

  戴望舒对这雨巷是刻苦铭心的,“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平江路,正是一条刻下诗意的路,一条弥散着丁香的路。

  在这条路上,走过多少文人雅士、达官贵人已无从统计,吴王阖闾、范成大、赛金花、顾颉刚、唐纳……只有斑驳的白墙,盖顶的素瓦,青石的路面,婉转的丝竹诉说着逝去的荣华富贵。

  在平江路,月亮总在夜幕来临前便挂在天空,平江路更静了,更慢了,更雅了。穿行在幽深的小巷,沐浴着如水的月光,胭红的灯笼微动,清纯的酒香飘逸,一个恬静的夜开始了。

  2500年历史的平江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平江路很多小巷,菉葭巷、枊枝巷、传芳巷……每个小巷有着不同的诗意,也有着不同的故事。丁香巷有一户人家,门上有副木刻对联:嘉木堂前花千树,彼岸楼外又一春。平江路,正是你我花千树下的心灵彼岸。

  平江路,不张扬,不逐流,沉浸着岁月的平淡与宁静,坚守着自己独特的容颜和气质。其实,当你走过平江路,心里也就有了一条“平江路”。

  如果说苏州是天堂。平江路,是诗情画意的“人间”。

  作者简介:秦勇,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作协会员、重庆书协会员、重庆音协会员。在《诗刊》《词刊》《散文选刊》《歌曲》《光明日报》等发表作品五百余篇。出版有散文集《橘香流过三峡》、长篇小说《大唐廉相》、人物传记《陆贽传》等。曾获第九届重庆文学奖。

【编辑:陈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