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盘山

 

　　从一首诗词里迅速长出来，名声如雷贯耳

　　攀登者盘旋而上

　　正好与大部队擦肩而过

 

　　有人在回望，手握长缨

　　姿势像浮雕

　　遍地西风

　　我们错过了天高云淡，来时，天色向晚

　　每上一步石梯

　　如同完成一次伟大的长征

 

　　山峰隐藏于雾里，纪念碑耸立心中

　　我们默哀

　　触摸九月的冰冷，或者

　　告别苦难

 

　　那么巧

 

　　你朝佛礼拜时

　　我突然想起一位故人，那么巧，也穿紫色裙

 

　　我向佛求了五百年。不知道渔歌唱过了多少村庄

　　那么巧，在佛前

 

　　大漠孤烟，西海固的一段古城墙

　　让我扮演了两千年前的某位英雄

 

　　沉跌之城 ，蛇行土垛

　　重一针 ，轻一针，刺痛秦时明月的伤口

 

　　欢笑童稚，秋风中追逐，对一句土语的迷恋

　　像一把古筝复活

 

　　茫茫人海，花落几度？偏在银川相遇

　　惆怅而去的人，那么巧，又是你

 

　　风吹过固原的古城墙

 

　　风，年事已高，我认识它的腥味

　　古城墙上，一棵树代替另一棵树

　　体内放出烽烟

 

　　塞外越来越近，像一匹野狼朝目标扑近

　　时间的裂缝

　　越来越清晰

 

　　现在，风再次从固原的古城墙吹过

　　我确信，是猎猎西风

　　来自秦

 

　　弓箭手早已撤离

　　云朵和月光一样柔弱

 

　　一阵风和我窃窃私语

　　我忘记了

　　脚下蜿蜒的长城，是遗址

 

　　须弥山记

 

　　佛一直在那里端坐

　　一座山向我微微点头

 

　　双手合十，我向佛表达内心的虔诚

　　不经意，我的身体微微战栗了一下

 

　　似乎，佛也战栗了一下

　　泥土有些松动

 

　　我必须躲开降落的尘土

　　凡人心事太重

 

　　我听见佛对我说，昨夜喝过的酒

　　吃过的羊头，碰过的俗事，都要还回去

 

　　剑气

 

　　这是一把生锈的剑，骨骼在博物馆

　　肉身交给了几千年的地下亡灵

 

　　剑气依在

　　呼啸而过的厮杀声，在狭小的箱子里徘徊

 

　　有人说它罪孽深重，曾要过不少人的命

　　它一生荣耀，都消失在时间的花蕾里

 

　　有人在它前面驻足，夸，多么锋利的剑

　　已经枯瘦如柴的剑

 

　　整个博物馆充满剑气。它责任重大，不仅仅是青铜文物

　　还要充当上好的展品

 

　　作者简介：周鹏程，中国作协会员、重庆市作协全委委员兼报告文学创委会副主任、重庆新诗学会副会长、重庆市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重庆市新闻媒体作家协会副主席。曾获重庆市“五个一工程”奖、重庆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