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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莙丨罐坝的草木
2022年11月29日 09:50 来源:中新网重庆

  罐坝是重庆市潼南区太安镇的一个村,太安以太安鱼闻名,罐坝以蔬菜取胜。在罐坝,我与蔬菜博览园、蔬菜科技示范基地已见面若干次,但与它们,却是第一次。

玫瑰花田

  好看的花,多了去了。

  好闻的花,同样多了去了。

  但是,若论又好看又好闻的花,玫瑰如果站在第二位,那么头把交椅,估计没谁敢坐上去。

  罐坝玫瑰园——当两万五千多株玫瑰将我包围,英国诗人萨松的一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便倏地从我心中跳了出来。

  只是我心中并无猛虎,随之涌现心头的不过是,尘世里一些日积月累的灰罢了。可是,当玫瑰花,当华美的、妩媚的、奔放如烈焰红唇的、清雅如林间白雪的、或红或黄或橙或白或红黄交织或黄白杂糅的,众多玫瑰花,排山倒海般扑至眼前;当玫瑰香,当浓郁的、幽雅的、或丝丝缕缕或成片成阵的,玫瑰香,从身边,从天地之间,从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缝隙,劈头盖脸涌至鼻端,那些尘灰,便随风飘散。

  心无尘埃,细嗅玫瑰。一朵玫瑰已足够耀眼,一朵玫瑰的香气已足以沁心,那么,星辰一样遍洒大地的玫瑰,会不会美到蚀骨?会不会香得令人不能自已?我承认,我在玫瑰们掀起的绚烂巨浪中,心甘情愿地举起了双手。很幸福,我做了玫瑰王国的一名俘虏。

  和众多草木一样,玫瑰也是一味中药,《食物本草》载:主利肺脾,益肝胆,辟邪恶之气,食之芳香甘美,令人神爽。玫瑰香深入每一个罐坝人的脉络,罐坝人深谙每一种玫瑰的脾气,在科技的引领下,玫瑰们完成了“养眼养心”的任务之后,又以玫瑰花茶、玫瑰花粉、玫瑰饼、玫瑰酱、玫瑰酒、玫瑰精油、玫瑰面膜的形式,筑起了一条“养颜养生”的路径。可饮,可食,可抹,可敷……花开花落固然是花的一辈子,却又远非如此。

  花正开,雨也说来就来,大点大点的,却是疏雨,打伞亦可,不打伞亦可。确乎一场好雨,你看那噙了几滴雨珠的玫瑰,是不是更多了一种楚楚动人的韵味?

  玫瑰园,我更愿意称之为玫瑰花田。行走于鲜妍而芬芳的玫瑰花田,守望美,守望罐坝的盛世华年。

蓝莓园

  雨住。浴后的蓝莓园,在120亩及更广的土地上释放出清香味。

  苍绿的灌木个子不高,外观实在有些普通,如果没有一簇簇、一串串宝蓝中糅着神秘紫的“宝石”悬挂其间,便定无法引起人们的注意。那些灌木叶掩映下的“宝石”,那点缀其间的透着紫的蓝,那小巧溜圆的莓,值得人一次次俯下身子。

  蓝莓,有一个好名字,还有一副好相貌。

  以“莓”为名的水果中,除春日里点一盏鲜红小灯笼的蛇莓(我们叫它蛇泡儿,“泡”读一声)没吃过也不敢吃外,草莓、树莓(我们叫它刺泡儿)我都喜欢。生长在山里的树莓是儿时的美食,第一次见到草莓是留给青春记忆的惊喜,而蓝莓,见其真容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罐坝蓝莓园里,“灿烂”“奥尼尔”“明星”“绿宝石”“莱克西”“卡米尔”“优瑞卡”……十几个品种的蓝莓,在此抽枝散叶,开花结果。

  有人端着蓝莓从屋里走出。他们的屋,那连成排的二层小洋楼,每天在清晨的鸟鸣中睁开眼睛,在缠绕着花果香气的清凉夜风中入眠。

  竹篮里,粒粒“蓝宝石”,莹润,精致,是“灿烂”?是“明星”?还是“绿宝石”?果皮上敷得一层白霜,看上去有了亚光的质地。罐坝人说,那是果粉,是蓝莓成熟与新鲜的标志。

  “来来来,都是洗干净了的。”罐坝人热情得很。

  正口干得紧,于是学那猪八戒吃人参果,半掌蓝莓囫囵下肚。之后,方一颗一颗细品。牙齿与舌尖配合,一抵,一抿,香气迸裂,酸甜的汁液滑下喉间,清爽的滋味弥散心间。

  云朵在头顶舒卷,我一边走一边咂吧着罐坝的蓝莓,以及,不仅仅只属于自己的惬意时光。

葵花地

  一片接着一片的葵花地,整饬得挺拔,仿佛一支整装待发的部队,只待一声令下,就将开拔。所以,面对葵花地,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凡·高的《向日葵》,而是那首雄壮豪迈的军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太阳,每一盏饱满的花盘,都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脸,每一张意气风发的脸,都是一轮太阳,灿烂、金黄、明亮。

  太阳越升越高,葵花们用金灿灿的黄,晃花了我的目光。于是错把阳光看成了水,哗哗地,自天上倾倒下来。我还看见,那些硕大而美丽的花盘,仰起头,张大嘴,吞咽着,咕咚咕咚。向日葵喝足了阳光,索性将罐坝的大地,镀成了阳光的色泽。

  有好几个关于向日葵的传说,皆和太阳神阿波罗有关,却都伤感凄美。但葵花才懒得去理会人类杜撰的这些故事,它们只管追随着太阳,它们快乐着自个儿的快乐,你看它们的笑脸,哪里藏得住丝毫阴霾?如果说一个积极向上、开朗乐观的人,是有着阳光心态的人,那么向日葵,便荣膺有着阳光心态的花,当之无愧。

  小学时,我在一个舞蹈里当过向日葵,十几朵祖国的向阳花,手执葵花盘,仰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跳啊,唱啊,心无旁骛地向太阳。隔了岁月的重重烟雨,如今依旧看得见,那些纯真、稚气的脸庞,和手中的花盘一起,面朝太阳,炽热绽放。

  向日葵,就是一张张孩子的脸庞。

  不知伪饰,不晓做作,还有谁的笑容,能够如同孩子,不掺和任何杂质?

  一片连着一片的葵花地,散发出的,是阳光的味道;摇曳着的,是阳光般的笑脸。灿烂、金黄、明亮,葵花黄,葵花朵朵向太阳——而罐坝,就像那一片连着一片的葵花地,热烈烈,亮堂堂。

 

  作者简介:杨莙,重庆市作协全委会委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现就职于潼南区发改委。   

【编辑:陈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