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河堰

 

　　还没等到水落下去

　　石头就露了出来

　　这些大山的拳头

　　虎口上还残留着铁锤与錾子的伤痕

　　就向一条河猛烈击打

　　进而蛮横地立成一道城墙

　　把低处的一片白水

　　堵得

　　无

　　路

　　可

　　走

 

　　而河流依然腰肢柔软

　　面对斜刺里杀出来的这群莽汉

　　她只是轻轻地说着

　　说着

　　就掏出了他们心底的泪花

 

　　还将持续多少年

　　这柔软与坚硬的撞击

 

　　石河堰，石河堰

　　水打石头磨成堰

　　暮色苍茫，河边的茶田里

　　一个声音对着春风喃喃自语

 

　　青龙湖   

 

　　龙已腾空而去

　　剩下一湖传说，与泥共语

 

　　谁能探问水的心事

　　扔一枚石子叩击

　　湖底波澜不惊

　　水面却惊飞了几朵白云

 

　　面对人，湖的情感埋得很深很深

　　满腹的话，是要说给头上那片天听

　　三月，湖羞涩地蒙上一层面纱

　　天地间的情话

　　缠绵而又淅沥

 

　　其实龙就躲在绵延的云山后面

　　千百年的守望，只为

　　缠住一根雨柱

　　在湖天之间恣意往返

　　当所有的话说完

　　龙躬身化为一座桥

 

　　看见彩虹的人有福了

　　他们双手合十

　　为身边葳蕤的草木热泪盈眶

 

　　少年与桤木

 

　　杜甫诗歌里站立的桤木

　　被川西坝上种田的人

　　叫做水冬瓜

　　人间刮过一阵大风

　　水冬瓜就飒飒作响

　　乡村少年赤着脚

　　也飒飒地，奔向清贫的黄昏

　　桤木逐流而居

　　一年细，两年粗，三年身姿卓越

　　它绵延到草堂身旁

　　健壮的身影投射到浣花溪心里

　　让河水的路，弯了又弯

 

　　人间的风刮了又息

　　少年与桤木，拂去时间的雪

　　双双行走在唐诗的长廊里——

　　“饱闻桤木三年大

　　与致溪边十亩阴”

 

　　作者简介：杨虎，“70后”，四川崇州人。鲁迅文学院第19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协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作品刊于《中国作家》《散文》《长城》《朔方》《黄河》《边疆文学》《四川文学》等。